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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洛城。
供銷社家屬院。
“你起來啊耀東,別嚇我,耀東,耀東!”
後腦一陣劇痛,眼前天旋地轉。
恍惚中,陳耀東看到了一個模糊卻熟悉的身影。
倩兒……
傳說人在瀕死之際,腦海中會像走馬燈那樣看到過去的一生,原來竟是真的。
陳耀東緩緩抬起右手,將手掌放在那張熟悉的面龐上,輕輕替她擦拭了一下眼淚。
眼淚?
陳耀東突然清醒過來,感受著指尖真實的觸感,愣住了。
他環視四周,陰暗狹小的房間,連廁所和廚房都沒有。
東南角一張有些掉漆的暗紅色的鐵架子床,門後放著收起來的摺疊圓桌和馬紮,還有自己倚靠的這個二層方櫃,就已經是全部的傢俱了。
陳耀東的視線定格在不遠處的綠色木門,木門上有塊巴掌大的玻璃,被他用劉歡的海報糊住了。
“重頭再來……這是1997年!”
他不僅沒死,還回到了剛下崗那年!
陳耀東慢慢站起身,徐倩卻在一步步向後退,張開雙臂,像翅膀護住幼崽那樣,把茵茵護在身後。
“你別過來,我警告你陳耀東,你離茵茵遠點!”
她的嘴角有一絲血跡,臉頰上也泛著淤青,劣質又單薄的襯衫似乎是剛剛被撕扯過,露出鎖骨和肩膀上的大片傷痕。
看到這一幕,陳耀東的心彷彿在滴血。
自己當年就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
下崗後遊手好閒無所事事,還整日喝酒打牌耍錢,為了充體面不肯做零工,把茵茵甩給徐倩一個人帶,每次回家除了睡覺就是伸手要錢,要不到錢就對她拳腳相加。
有人告訴他,可以讓孩子參加一個文藝表演,能有一千塊的演出費。
他不顧徐倩反對,就這麼鬼迷心竅地把茵茵交到了人販子手中,傷心過度的徐倩在家中關閉門窗,焚炭而亡。
此後三十餘年,陳耀東洗心革面下海經商,坐擁千億身家也不曾再婚,年過花甲,終於尋到了茵茵的訊息,等待他的卻是來自綁匪的一通電話。
“好,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我只要女兒安全。”
“放心我沒有報警,但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一定會弄死你。”
“茵茵!是爸爸來晚了……”
抱著茵茵的屍體,陳耀東心如死灰,按下了起爆器的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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