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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街的薩熱耶爾小型巴士站奔去。這個世界再度披上沉靜的雪色,以及樹林的冷漠。兩位小型巴士的司機看來被我的問題嚇了一跳。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在說什麼。而且,那個替他倆帶茶來、面貌兇惡的傢伙,也沒有聽到槍聲。此外,他不是被嚇大的。小型巴士站的服務員拿下哨子,對著我直瞧,彷彿我就是開槍的罪犯。黑鶫鳥群眾在我頭頂那棵松樹上。小型巴士離開前的最後一刻,我把頭伸進車內,不安地提出我的問題。
“不久前,”一位上了年紀的女士說:“有個年輕人和一名女子在那裡攔了一輛計程車離開。”
她的手指著塔克辛廣場。我知道這麼做並不理智,但還是朝那個方向跑去。我想,在廣場周圍的小販、車輛和商店之間,這世上只有自己獨自一人。打算前往貝約魯的路上,我想起了緊急照護醫院,於是轉往席拉西爾維勒大道,彷彿自己受了外傷般走進充滿醚和碘味道的急診室大門。
我看到一些男人躺在血泊中,褲子被撕開,袖子捲起。我也看見中毒和腸胃炎的病人,他們臉色慘綠,胃部插著管子;還有躺在擔架上被抬到外面的病人,他們被安置在櫻草盆栽後面的雪地中,以便呼吸新鮮空氣。我為一個和善的矮胖老先生指路,他正在一間間房間中尋找值班醫生。他的手臂上一直綁著晾衣繩,用以充當止血帶,免得失血過多致死。我看到兩個以同一把刀互砍的老朋友,現在正非常客氣地對來抓他們的警察說明和道歉,因為他們忘記把兇刀帶來。輪到我時,護士和警察先後告訴我,那天沒有一個淡棕色頭髮的女孩陪一位槍傷的學生來這裡就醫。
接著我又到貝約魯市立醫院,總覺得看見了同樣互砍的死黨、同樣灌下碘酒尋死的女孩、同樣被機器卡住手臂或手指被針刺的學徒,以及同樣在巴士與巴士站間或渡輪和碼頭間被撞倒的乘客。我謹慎地檢視警察的報案檔案,為一位警察做了非公開的筆錄,結果警察懷疑我有嫌疑。在樓上的婦產科,一個剛當爸爸的人高興得把古龍水大方地潑在我的手上,聞到那味道,我怕自己會突然哭出來。
當我回到意外現場,天已經漸漸黑了。我在小型巴士間穿梭,走進小公園,黑鶫鳥先是憤怒地在我頭頂狂飛,然後左閃右躲地飛上枝頭。我或許置身城市生活最緊張的部分,但仍聽見自己耳中令人失聰的可怕寧靜,彷彿自己是個始終在暗處拿刀砍人的兇手。我看見遠處嘉娜吻我的那個小教室映出昏黃的燈光,心想現在應該有人在上課。這天早上才讓我陷入苦惱深淵的同一排樹木,現在已經變成一堆難看又冷酷的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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