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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父親早料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故意表現出對箱子裡的東西並不很在意。在從事了二十五年的寫作之後,看到這點我很難過。但對他沒有足夠認真地對待文學,我並不生氣……我真正擔心的、最不想知道或發現的是,父親可能是一位優秀的作家。惟其如此,我才不敢開啟父親的手提箱。更糟糕的是,我甚至拒絕承認這一點。如果真實而偉大的文學從父親的手提箱內噴湧而出,那我就不得不承認,在父親體記憶體在著一個截然不同的人。這種可能性令人恐懼,因為即使已步入中年,我仍然渴望父親僅只是我的父親而已,並非作家。
作家,意味著耗費經年累月的耐心,去挖掘自己內在的第二自我,去認識塑造了他的那個世界。談到寫作,首先浮現在我腦海的,不是一部小說、一篇詩歌,或者某個文學傳統,而是這樣一個人:他將自己關在房中,坐在桌前,獨自審視自己的內心;他在一片陰暗之中,用語言建構起一個新世界。這個男人,也可能是女人,或許會用打字機,會利用電腦之便,抑或只是用筆在紙上書寫,一如這麼做了三十年的我。寫作的時候,他也許會喝點茶或咖啡,或者抽根菸,還時不時會從桌邊站起,透過窗戶望著街上玩耍的孩子。如果幸運的話,他會看到樹林,看到風景。而運氣不好的話,他就只能看到外面一堵黑漆漆的牆。如我一般,他會寫詩,寫劇本或是小說。等到他坐在桌邊,耐心地凝視內心,一項艱鉅的任務就此開始,於是,一切因此變得不同。寫作,就是要將這種凝視內心的眼光化為語言,去探討一個人幽居獨處時所進入的那個世界。而且,他要懷著極大的耐心、執著和愉悅之情來做這一切。一連數日、數月、數年,我坐在桌前,慢慢將新的詞句寫到空白的紙上,我感到自己正在創造一個新世界,正在我內心分娩另一個自我,就像有些人建造橋樑或是穹頂那樣,他也要一塊石頭、一塊石頭地往上砌。而作家使用的石頭,就是詞語。我們將它們放在手心,感知它們彼此銜接的方式:有時,我們站在遠處觀察,有時又恨不能用手指或是筆尖去撫摸它們,掂量它們的分量,改變它們的位置。如此一年到頭,帶著耐心而又滿懷希望,我們就創造出了新的世界。
作家的秘密並非靈感——靈感從何而來並不清楚。作家的秘密是執著,是耐心。在我看來,人們當初創造“以針挖井”這句可愛的土耳其諺語時,他們的腦中所想的,大概就是作家。在一些古老的故事中,我非常欣賞法赫特的耐心。他為了自己的愛情,要將山體鑿通——對此我非常理解。在小說《我的名字叫紅》中,我描寫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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