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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進來。僕婦侍女皆已退出去,屋裡唯剩夫妻二人,他行至榻邊,慣常的頎長姿態,也沒多說話,只側身坐上去。
對摺的紙箋旋即遞到了魏鸞跟前。
她接在手裡,並未急著展開,只覷著盛煜神情,揶揄道:“寫好啦?”
“請少夫人過目。”盛煜說得一本正經。
如此看來,他對這事並不算太牴觸——魏鸞原本還擔心,以盛煜心高氣傲的脾氣,就算這回有心放低姿態,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也不會太上心,甚至在提筆的時候,改變主意。若果真是這種蠻橫脾氣,她往後的路可就難走了。
而今看來,他還是講道理的。
遂展開紙箋,越往下看,唇角便忍不住彎起,待到最末,輕咳了聲清嗓,正色道:“當真是辭藻端麗,兼具韻律,窺一斑而知全豹,引類譬喻發人深省,家務瑣事倒跟朝堂社稷有了相通之處。夫君這般文采,若當初是以文舉入仕,想摘狀元的桂冠,定是輕而易舉。”
這話雖含些許打趣,卻也是真心誇讚。
——魏鸞幼時讀書,跟著飽學鴻儒,也學過做文章的皮毛。後來往魏嶠的書房跑的次數多了,雖是去撒嬌玩耍,也跟著讀過不少文章,盛煜這篇短論以小見大,絕非尋常讀書人能寫出來的。
倒是把懺悔書寫成了明經高論。
這樣的誇讚,也多少衝淡了盛煜低低頭認錯的尷尬。
遂脫了靴,盤腿坐上床榻,不無得意地淡聲道:“當初我也曾得時相誇讚,算得上文武兼修,考進士如探囊取物。”
“失敬,失敬。”魏鸞失笑。
紅綃軟帳長垂,燈架上明燭的光芒簇簇映過來,照得她眉目婉轉,肌膚柔旖。這一笑之間,如春光初照,冰消雪融,黑白分明的眸中漾起揶揄笑意,流盼生輝,靈動可親。在爭執僵冷後,終於又成了明豔瑰麗的嬌軟美人。
盛煜笑而伸臂,將她勾進懷裡。
“不鬧脾氣了吧?”
“夫君既肯講道理,我自不會胡攪蠻纏鬧脾氣。”魏鸞將臉貼在他胸膛,隔著單薄的衣衫,能聽見裡面心跳的聲音。想起那晚母親所說的陳年往事,心中愈發柔軟,將雙臂環著盛煜的腰,低聲道:“其實我近來生氣,是因夫君不問青紅皂白,僅以揣測而指責於我。往後,至少跟我問清楚,再做論斷,好不好?”
嬌軟身軀貼在懷裡,如此軟語解釋,足以令盛煜沉溺。
他低頭,在她眉間親了親,低聲道:“好。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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