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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卻隨風散淨,心口灌進一陣淒寒的風。長街空空,光景歷歷,他走得好生辛苦。
一闕日暮,他們對立堂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一闕在夜,他們撐傘提燈,身後跟著擺尾的馬兒。
一闕午後,他們笑鬧追逐,手裡牽著同畫的風箏。
回憶像一出摺子戲,動聽鮮活,情真意切,但此時此刻已經散場了。容落獨自前行,邈邈神思難收,只得急急忙忙走過。
因為這般情形不可眷戀,斷斷不可眷戀。
哪些是故意惹他,哪些是用了真情,他分不清楚。表明心跡是真的喜歡他,還是為進一步查探訊息,他也無法確定。
馬車中相握而眠,禪院中幾場朝暮,大到救命,小到系衣裳的繩結,何為真何為假呢?那日蓮池泛舟,抱著他,看著他,那一腔擔憂究竟是在乎,還是想套出更深的秘密?
相擁繾綣,唇齒旖旎,又算什麼?
容落雲無從得知,也不敢相信。他走到無名居了,進入院中,樑上喜鵲與籠中信鴿一併嘰喳,他卻死氣地盯著簷下。
那次靈碧湯歸來,霍臨風擅闖送魚,當真只是送魚?
他一步步走近,追究已晚,無言地進入廳堂。桌上擱著竹柄提燈,牆上掛著燕子風箏,臥房小榻放著刺繡紈扇,還有外面的缸中鯉、水中花。
書案正中,是那一折武功心訣。
鎖息訣……無聲擅闖,來去自如,當初夜探不凡宮的飛賊亦是霍臨風?
容落雲一聲低嘆,他的無名居原本簡樸單調,一點一滴中,被那人留下這般多痕跡。歡喜的話,痕跡便是念想,難過的話,痕跡則是折磨。
他在床邊坐下,微躬著背,兩手摳成一團。沒有杜仲了,他待杜仲好算什麼,他放在心尖兒喜歡的杜仲究竟是什麼?
容落雲捂住臉,他的杜仲原來是一場夢啊。
雨勢漸大,容落雲合衣栽在床上,他委屈、不甘、傷心尤甚!埋首枕中,拳頭要揪爛一床被褥,胸膛起伏久久得不到安寧。
一陣腳步聲迫近,他呆愣愣望向門口。
“二哥二哥!”刁玉良咚咚跑來,停在門邊稟報,“杜仲,不是,霍臨風走了。”
容落雲點點頭,木然地翻了個身。刁玉良跪伏到床邊,說:“二哥,那廝實在可惡!竟一直欺騙咱們,決不能放過他!”
容落雲閉上眼睛:“老四,二哥想睡一會兒。”
刁玉良幫他蓋被,而後一溜煙兒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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