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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為老師對於根據史實再創造的亢奮熱情所感染,日後我才對這樣一個熟悉過的名字有了進一步瞭解的好奇,也才能順藤摸瓜地切實接觸黃公度的詩歌。
戊戌政變之後,黃公度本來有機會奉使日本,可是他人還羈留於上海,未及成行,就被某言官參了一本,差一點送掉性命——而趙舒翹在這一樁構陷的公案之中,使了不少小氣力!
黃遵憲,歷任舊金山、新加坡總領事,後又官居湖南長寶鹽法道,署理過一段時間的臬司(按察使)。他還參加過上海的“強學會”,和梁啟超一起主持過《時務報》,是一位對於社會參與極度熱衷的詩人。
黃公度最了不起的成就還是在舊詩的創作和革新方面,與梁啟超、夏曾佑、譚嗣同提出的“詩界革命”更有開“我手寫我口”的先河,所謂“詩須寫古人未有之物,未闢之境”,在當時更是相當新穎的意見。黃氏著有《人境廬詩草》《日本國誌》《日本雜事詩》——觀其行事著作可知:敵對者的交流不一定要奉送領土,也可以往來得有風骨、有格調。
清末國局動盪,詩人的《悲平壤》《哀旅順》《哭威海》皆蒿目時艱、抒懷孤憤之作。《臺灣行》寫抗日復及於降日,前半篇詩中豪邁英發的句子如此:
成敗利鈍非所睹,人人效死誓死拒。萬眾一心誰敢侮?一聲拔劍起擊柱。今日之事無他語,有不從者手刃汝。堂堂藍旗立黃虎,傾城擁觀空巷舞。黃金斗大印系組,直將總統呼巡撫。
但是臺灣一旦歸降,下文仍不免沉痛熱諷:“一輪紅日當空高,千家白旗隨風飄。縉紳耆老相招邀,夾跪道旁俯折腰。紅纓竹冠盤錦條,青絲辮髮垂雲霄。跪捧銀盤茶與糕,綠沉之瓜紫葡萄。將軍遠來無乃勞?降民敬為將軍導。……”
從此熱諷而反振逆推的結語恐怕讓今天的我們都會為之驚心:“噫兮籲,悲乎哉,汝全臺!昨何忠勇今何怯,萬事反覆隱轉睫。平時戰守無豫備,曰忠曰義何所恃?”
我第一次讀這詩的時候熱淚盈眶,偏偏想到老師再三說的:我們讀的是國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