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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親嗜好崇高,而媽媽則沉醉於渴望與精神盡興。我父親熱切崇拜亞伯拉罕·林肯,崇拜路易士·巴斯德,還崇拜丘吉爾的演說,“鮮血、汗水和淚水”,“從來也不欠這麼多”,“我們在陸上和他們作戰”注。媽媽臉上露出拉海爾詩中所描繪的那種溫柔微笑,“我不向你歌唱我的土地,或用英雄主義壯舉來讚美你的盛名,只是腳踏實地……”我父親,站在廚房的洗滌槽旁,突然出其不意、激情澎湃地朗誦起車爾尼霍夫斯基的詩歌:“在這片土地上一代人將會崛起/將會打碎鐵鎖鏈/一雙雙明亮的眼!”有時也會朗誦傑伯廷斯基的詩:“……約塔帕塔注,馬薩達/還有徵服了的貝塔注/將會有力而輝煌地再度崛起!/啊,希伯來人——無論窮人,/奴隸,還是流浪者/你是天生的王子/頭戴大衛的王冠。”精氣神十足時,父親會用某種令死者膽寒的不堪入耳的聲音怒吼車爾尼霍夫斯基的詩句:“啊,我的國家,我的土地,山石覆蓋的高地!”直至媽媽提醒他住在旁邊的倫伯格或其他鄰居布赫夫斯基和羅森多夫兩對夫婦一定聽到了他的朗誦,正在笑他,父親才侷促不安地停下來,好像偷糖吃似的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
至於我媽媽,她喜歡整個晚上坐在偽裝成沙發的床上,兩隻赤腳蜷在身下,低頭看膝蓋上的一本書,在屠格涅夫、契訶夫、伊瓦什凱維奇注、安德烈·莫洛亞和格涅辛故事中的秋日花園小徑上幾個小時流連忘返。
我父母在19世紀直接來到耶路撒冷。我父親在成長過程中主要接觸的是歌劇般的浪漫主義,帶有民族主義色彩的、渴望戰爭的浪漫主義(民族初期,狂飆突進),其杏仁蛋白奶糖的頂端撒了一層粉末,像香檳飛濺,帶有某種尼采似的男子漢的瘋狂。而我媽媽卻靠其他浪漫主義準則生存,它帶有內省、憂鬱,又有點孤獨,沉湎於令人心碎、感情深切的棄兒的痛苦中,充滿了世紀末頹廢派藝術中那種朦朧的秋天氣息。
我們的居住區凱里姆亞伯拉罕,出沒著沿街叫賣的小販、店主、地位卑微的經紀人、賣小商品的,以及意第緒語主義者,出沒著拖著哭腔唱頌的虔敬派教徒,出沒著離開家園的小資產階級分子及偏執的世界改革家,沒有人對這裡感到滿意。我們家總有一種搬到好一點的比較有文化的街區居住的夢想,比如說哈凱里姆區,或者克里亞特施莫埃拉區,倘若不是塔拉皮尤特或者拉哈維亞,不是馬上就搬,而是有朝一日,在將來,當具備了可能性,當我們有了一些積蓄,當孩子長大一點,當父親設法立足於學術界,當媽媽有了固定教職,當環境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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