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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來作傳奇者,止重填詞,視賓白為末著,常有“白雪陽春”其調,而“巴人下里”其言者,予竊怪之。原其所以輕此之故,殆有說焉。元以填詞擅長,名人所作,北曲多而南曲少。北曲之介白者,每折不過數言,即抹去賓白而止閱填詞,亦皆一氣呵成,無有斷續,似並此數言亦可略而不備者。由是觀之,則初時止有填詞,其介白之文,未必不繫後來添設。在元人,則以當時所重不在於此,是以輕之。後來之人,又謂元人尚在不重,我輩工此何為?遂不覺日輕一日,而竟置此道於不講也。予則不然,嘗謂曲之有白,就文字論之,則猶經文之於傳注;就物理論之,則如棟樑之於榱桷[1];就人身論之,則如肢體之於血脈,非但不可相無,且覺稍有不稱,即因此賤彼,竟作無用觀者。故知賓白一道,當與曲文等視,有最得意之曲文,即當有最得意之賓白,但使筆酣墨飽,其勢自能相生。常有因得一句好白,而引起無限曲情,又有因填一首好詞,而生出無窮話柄者。是文與文自相觸發,我止樂觀厥成,無所容其思議。此係作文恆情,不得幽渺其說,而作化境觀也。
[1]榱(cuī)桷(jué):屋椽,與棟樑相對,喻指次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