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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秋雨:其實,最能代表三國兩晉南北朝時代文化特徵的,並不是曹操和諸葛亮,而是一群被稱為“魏晉名士”的人。曹操、諸葛亮他們畢竟是殘酷戰亂環境的製造者和參與者,而一些真正的文人卻在這種殘酷的環境中放浪形骸、縱情自然,成了傳統儒教的叛離者。
王安安:剛才我們還談起這兩個人,也談起秋雨老師那篇《遙遠的絕響》。雖然是好多年前讀的,但是對那篇文章我們都印象深刻。餘老師用這兩個人,真是把魏晉那一批名士的風采寫絕了!
餘秋雨:既然我已經寫過,你們也都已經讀過,那今天就不必講得太多了。但是我還想與大家分享兩個意象。原因只在於,這種意象非常奇特、難以解釋,進入了一種特殊藝術人格的神秘部位,而且貫通古今。
第一個意象是阮籍的哭。他經常坐著牛車往前走,到哪裡去也不知道。當時的路,四通八達的不多。走著走著就走不通了,於是牛車停下了,他就號啕大哭;然後再讓車子掉轉過來,走另外一條路,又走到路的盡頭了,又號啕大哭。這是在荒野之間,沒有任何人看見他,他是哭給自己聽。
這種方式是不是有點後現代的味道?
叢治辰:阮籍可能只有用這種“後現代”的表意方式,才能表達出內心的苦悶吧。我在秋雨老師的文章中看到,他曾在劉邦和項羽打過仗的地方感嘆過“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這就可以想見他心裡原本是有多大的志向,但是偏偏遭遇了這麼個破世道,也算是一種“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吧。我能體會他的絕望和痛苦,真是不哭不行。
餘秋雨:很抱歉,我的看法可能有點不同。阮籍一次次在路盡頭的哭,並不包含很具體的針對性。既不針對古人,也不針對自己。那是一種宏大的哭,具有整體象徵意義的哭,卻又說不清象徵什麼。我看中的正是這一點。好像是在哭人生途窮、世間窘迫,也好像是在哭草樹悽迷,長天冷漠。更重要的是,這種哭又與一般意義上的悲傷不同,他一次次地重複尋找這種哭的機會,一次次尋找走不通的路。他追求這種體驗,而且是一種隱秘的、純個人的體驗。這是一種極為超越的大人格、大行為,足以凌駕古今中外。
與他有關的第二個意象是“嘯”。這是一種發聲方法,沒有內容,沒有言辭,只讓一種喉底的聲音自然傾吐,婉轉悠遠。他曾到蘇門山去尋找一個叫孫登的高人,兩人見到都不說話,他就“嘯”了起來。“嘯”了一遍之後,孫登從打坐入定的狀態中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他便再“嘯”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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