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閃文書庫】地址:www.shanwen.tw
版本卻不然,它將一系列自傳性的思緒、片段和情景連貫起來。對我來說,談談伊斯坦布林,或者聊聊我喜歡的書、作家以及繪畫作品,凡此種種都不外是探討人生的藉口。關於紐約的那部分作品,始寫於1986年,那年,我第一次踏進這座城市。它們見證了我這個異國人對它的最初印象,而我的假想讀者,則是土耳其人。書尾的小說《凝望窗外》極具自傳色彩,主人公的名字就是奧爾罕。而小說裡的哥哥,像我所有小說中的哥哥一樣邪惡而殘暴,這與我的親哥哥——傑出的經濟史學家謝夫蓋·帕慕克毫無關係。在連綴這本書的過程中,我驚悸地發現,自己對天災(地震)和人禍(政治)有著特殊的興趣和極度的敏感,於是,我刪去了部分有關政治黑暗的文章。我一直相信,自己體內潛藏著一個貪婪的、躁動不安的書寫狂(一個永無休止地寫作、永遠用文字來譜寫生活的生靈)。為了使他高興,我需要不停地寫作。但在編撰這本書時,我發現,假如與這個書寫狂合作的編輯能給作品確立一箇中心、一個框架和某種意義,那麼書寫狂會更加高興,而不至於因罹患書寫症而痛苦不堪。我希望細心敏感的讀者,不僅會關注我為寫作本身付出的努力,還會留意到此書富有創造性的編輯方式。
我是德國作家、哲學家瓦爾特·本雅明的傾心仰慕者,這方面的同道中人委實不少。但我有個朋友對他過分敬畏,於是為了惹怒她(當然,她也是學院派出身),我有時會問,“這個作家真有這麼了不起嗎?他只寫了幾部作品而已。如果他算得上有名,那也是因為他那無法寫成的大作,而不是因為那些已經寫完的作品。”這位朋友回答說,本雅明的作品漫無邊際,像碎片一樣斷斷續續,這正如生活本身。所以,就像人們對待生活一樣,總有那麼多文學評論家費盡心機,想拼湊出他作品的意義。而我呢,每次都會笑著說,“總有一天,我也會寫出一本僅由碎片組成的作品。”這就是那本書,所有碎片都置於一個框架之內,暗暗指向一個我試圖掩藏的中心:我希望讀者在想像那個中心的形成時,會感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