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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兩個虎背熊腰的工人衝我說“好啦小姐,你只需要走下十三樓就可以回家啦”。——你看,他們也覺得這是一件類似伸手拉開玻璃門一樣簡單的事情。我把鞋子脫下來,拉開漆黑的安全通道樓梯間的大門。 之後,在我回家的路上,一輛呼嘯而過的計程車開過路邊的一窪積水,迎面一排豎立的水牆拍打在我的身上,當初颱風“圓規”登陸上海時,巨浪衝擊防汛牆都沒這個猛烈。我感覺彷彿《青蛇》裡被巨浪打得元神出竅的白素貞似的,完全忘記了反應,在馬路邊呆如木雞。反倒是我身後的幾個提著菜回家的大媽,尖叫得格外投入,彷彿被潑到的人是她們。 再然後,我拉開包準備拿紙巾擦一下溼漉漉的臉,在翻找的時候,手機從包裡掉出來,摔在地上,液晶螢幕嘩啦啦裂開一張蜘蛛網。螢幕嗖一聲熄火了,看起來就像是它掙扎著向我告了個別。 這個時候,我反倒有點兒樂了。我覺得人遇到一連串無休止、高強度、高頻率、高質量的打擊之後,都會產生一種孟姜女哭長城,哭完一輪再一輪的同歸於盡的心情,我甚至在想,還能更倒黴麼?還能更戲劇化點兒麼?有本事就開一輛灑水車到人行道上來把我當場軋死啊,讓我的屍體陳列在《祝你生日快樂》的旋律裡被世界各國前來參觀世博會的國際友人們緬懷致敬啊。敢嗎?能嗎? 當我回到家開啟門的時候,無情的上帝口齒清晰不容置疑地、彷彿中國移動代言人般地告訴我:“我能。” 南湘拿著那個我異常熟悉的《e》信封——我每天都會寄出去不下十個這樣的信封——表情複雜地拆了開來,然後把裡面的內容遞給了我,彷彿一個悲愴的法官將死刑判決書遞給心灰意冷的犯人一樣。 這還不是最後的一擊,任何的演唱會都有enre,那是情緒醞釀到最後眼淚鼻涕齊飛,萬眾大合唱的落幕高潮。 當天的enre曲,是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南湘走到沙發邊上,把電話接起來:“嗯,她在。”然後她望著我,說,“找你的。是崇……陸燒。” 我猛然想起,我此刻應該是和他一起在電影院裡的,我們約好了下班他在樓下等我,而我從樓梯安全通道走出來之後,完全忘記了這檔子事兒,就直接離開了公司。我把崇光一個人留在了公司裡。 我接過電話,在聽到他低低的溫柔聲音從話筒裡傳進我的耳朵時,我的眼淚刷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