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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家中還亂糟糟的,事務堆積,為岳父備的房屋雖已打掃,掛了床帳、鋪了被枕,只是一色裝點也無,未免顯得冷清。
邊走邊想,與季長隨撞個正著。
季長隨道:“正要趕來告知都頭,何小娘子平安到家與她阿爹敘話呢。”
“多謝長隨。”沈拓拱手道謝,“我手上事畢,明府體貼放我家去。”
季長隨笑:“倒累得都頭來回匆匆,身累得緊,又耽誤了新婚佳時。”
沈拓苦笑道:“事出突然,不在預料之內。”他急著去何家,應付了幾句,腳下加快,一溜沒了影。
季長隨自去與季蔚琇覆命,又道:“我本以為何小娘子秀雅端莊,不輸大家閨秀,只道她爹何秀才是個隱士高人。想著若是身懷才學長技,郎君可闢來留在身邊當幕僚。誰知,不過不得志的窮酸秀才。”
季蔚琇笑道:“你又知道?雖道大隱隱於世,只是世間隱士高人莫非唾手可得?行動之間便讓你遇上一個?”
季長隨被說得赧顏,囁嚅道:“還不許白想想?”又道,“那何秀才酸腐,又執於妻兒情愛。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何秀才卻只顧念著亡妻不二娶不納色,半個子嗣也無,何小娘子還是收養的。堂堂男兒,豈能拘泥後宅婦人之間。”
季蔚琇上下打量著季長隨,狹長的雙眸微斂,戲謔道:“倒沒想你竟是‘生前鏡裡說恩情,身後讓妻來扇墳’之流的人物。何公重情重義,到你嘴裡倒成了拘泥後宅。”
“我是不懂什麼扇墳的。”季長隨笑,“在禹京時,送妾乃是風雅之事。哪家家中過得去的郎君、家主不納妾室的?桃溪的賴屠戶,一個殺豬賣肉的還養外室呢。”
“何公為人所不為,正是可貴之處,你狗眼看人,倒把他看低。”季蔚琇嘆,“世上自詡重情之輩,不及何公多矣。”
季長隨聽他言語之間頗有寂寥之意,不敢再吱聲。
沈拓辭了季蔚琇,行到集市,路見有婦人挎了籃子兜售風乾的栗子,想著是何棲愛吃之物,掏錢買了一包。婦人福身謝過,頭上一朵紅色絹花豔豔開在髮間。
沈拓猛得驚起,他想起那女屍是誰,可不就是當年的那個賣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