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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而略略跳動的髮尾，看她搖晃的衣襬，看她長褲褲腿上無可避免沾上的雨水的痕跡。
所有一切都如此平靜，沒有激烈的憤怒，沒有難掩的委屈，沒有控制不住和咬牙切齒，只有平靜。
然而平靜才是最可怕的。平靜比憤怒可怕。憤怒不過是一種激烈的訴說和索取，他只需要踏過那些虛張聲勢的憤怒，強行將她抱進懷裡，用力按住她，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安撫，就能重新觸控那顆柔軟的
內心，讓其中的愛意重新流淌、重新纏繞在他的身上。
再激烈的憤怒也不過是一種等待擊破的防禦，可平靜不同。平靜的意思是“我不需要你，無論好壞”，所以平靜無懈可擊。
李憑風不知道，他每走出一步，笑容就淡一分。當雨水徹底淋溼他的頭髮，連睫毛都沾滿水珠，他已經徹底不笑了。唯一不變的是目光：他仍然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等她回頭。他篤定，只要她回頭，時間便能倒流，所以只要一次回頭便足夠。
她始終沒有回頭。
出校門。
紅綠燈。
斑馬線對面綠燈亮起，她要向對面走去。
李憑風忽然說：“音音，你回頭看我一眼。”
她回頭了，終於回頭。沒有猶豫，沒有賭氣，沒有別扭，沒有任何情緒。她只是單純回頭，帶點疑惑，也有點輕微的不耐。
只要她回頭，時間便能倒流。——時間沒有倒流，她沒有真正回頭。
在她看過來的一瞬間，李憑風揚起笑容。他燦爛地笑著，撒嬌地抱怨：“我都淋溼了。”
她沒什麼表情，只再次抬手，把黑色的摺疊傘遞過來。
李憑風歪了歪頭，讓睫毛上的雨珠離開。“你心疼我一下。”他定定看著她，“我要你給我撐傘。”
像三歲孩子耍賴。
她看著他，略嘆了口氣。他以為她妥協了，下一刻她轉身往前走。這一次，她甚至沒說“不要算了”。
青年站在斑馬線這一頭，看她快步離開。她走得那麼快，毫無留戀，好像真的一點都不心疼他在淋雨。假如換一換，是她在淋雨，他早就心疼得不行了，她怎麼就忍得下心，竟不心疼他？以前她都心疼的，根本不用他說，她就巴巴地將心捧過來，熱烈又直白，甚至顯得有點笨拙。
為什麼……不一樣了？
他站在原地，任由雨水在頭臉上流淌。雨水最終匯聚在下巴上，不停往下掉落，真是煩人；煩人的雨，煩人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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