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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放的書,則來自陌生的西方世界——它和我們的世界迥然不同,這不同既給我們帶來了痛苦,也帶來了希望。寫作,讀書,就像離開一個世界,在另一個世界的別樣、奇異和神妙裡去尋求安慰。我覺得,父親讀小說就是為了逃避自己的生活,逃到西方世界中去,一如後來我的所為。或者,對我來說,那時候我們讀那些書,是為了逃避自己的文化,它是那樣殘缺和匱乏。我們不僅僅透過讀書,同樣也透過寫作來拋離伊斯坦布林的生活、踏上西方之旅。為了把筆記本填滿文字,父親去了巴黎,將自己關在房中,後來又把他寫的文字帶回了土耳其。我凝視著父親的手提箱,感到這就是讓我不安的原因。我在一個房間內工作了二十五年,才能作為作家在土耳其生存下來。我看到父親把自己內心深處的思想埋藏在這個手提箱裡,彷彿寫作只能是偷偷從事的工作,只能遠離社會、國家、人民的注視,這讓我感到哀痛。也許,這就是我對父親感到生氣的原因,我認為他沒有像我一樣嚴肅地對待文學。
事實上,我生父親的氣,是因為他沒有過我這樣的生活。他從不對自己的生活質疑,只是喜歡與朋友們或是親愛的人開開心心地笑度人生。同時,我心裡也知道,我的這種情緒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更多的卻是忌妒。而且說是忌妒往往更為精確,但這也令我感到不安。這時候,我就會用一貫自嘲、憤怒的口氣捫心自問:什麼是幸福?渴望自己孤獨地在房間內過著深刻的人生,就是幸福嗎?或是在社會上享受著安適的日子,和大家一樣相信,或假裝相信同樣的事情,就是幸福嗎?隱秘地寫作度日,卻裝出和周圍所有人都和諧相處的模樣,這究竟是幸福,還是不幸?這些問題都令人極度煩躁不安。但我又是從哪裡得到這樣的觀點,認為衡量美好生活的尺度就是幸福?人類、報刊,每個人似乎都相信,生活最重要的衡量標準就是幸福。難道這不意味著我們該有必要去研究一下,是否恰好相反的觀點才是正確的?因為畢竟,父親離家出走了這麼多次,我究竟瞭解他多少?撫心而思,對他的憂慮,自己又究竟明白多少?
就是這些想法,驅使我最終開啟了父親的手提箱。是否父親的生活中,有我所不知的秘密和痛苦,他只能透過寫作來宣洩?一開啟手提箱,它的旅行回憶即刻就浮現在我的腦海。我認出了父親多年前曾給我看過的幾個筆記本,但他對這些筆記本並未給予多久的關注。此刻在我手裡的筆記本,大部分是他青年時代離開我們去巴黎後寫的。我曾讀過很多自己喜歡的作家的傳記,如他們一般,我也渴望知道,父親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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