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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大醉六十日,逃脫了和司馬昭做親家,可不也一半兒醉一半兒裝?他正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而有一向當時人多說他痴,他大概是頗能做作的罷?
裝睡裝醉都只是裝糊塗。睡了自然不說話,醉了也多半不說話——就是說話,也儘可以裝瘋裝傻的,給他個驢頭不對馬嘴。鄭板橋最能懂得裝糊塗,他那“難得糊塗”一個警句,真喝破了千古聰明人的秘密。還有善忘也往往是裝傻,裝糊塗;省麻煩最好自然是多忘記,而“忘懷”又正是一件雅事兒。到此為止,裝傻,裝糊塗似乎是能以逗人愛的;才人名士和學者之所以成為才人名士和學者,至少有幾分就仗著他們那不大在乎的裝勁兒能以逗人愛好。可是這些人也良莠不齊,魏晉名士頗有仗著裝糊塗自私自利的。這就“在乎”了,有所為了,這就不再可愛了。在四川話裡裝糊塗稱為“裝瘋迷竅”,北平話卻帶笑帶罵的說“裝蒜”“裝孫子”,可見民眾是不大賞識這一套的——他們倒是下的穩著兒。
1942年11月2日作畢,費時三日。
原載1943年1月15日《文學創作》第1卷第4期。
注84 陪笑:同“賠笑”,對人裝出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