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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為:一個有心,一個有意,我在當中搭一把手,這有什麼不好?
保安堂藥店的管事姓蒲,行三,店裡學徒的叫他蒲三爺,外人叫他蒲先生。這藥店有一個規矩:每年給店中的“同事”(店員)輪流放一個月假,回去與老婆團圓(店中“同事”都是外地人),其餘十一個月都住在店裡,每年打十一個月的光棍。蒲三爺自然不能例外。他才四十歲出頭,人很精明,也很清秀,很瀟灑(瀟灑用於一個管事的身上似乎也不大合適),薛大娘給他拉攏了一個女的,這個女的不是別人,是薛大娘自己。薛大娘很喜歡蒲三,看見他就眉開眼笑,誰都看得出來,她一點也不掩飾。薛大娘趴在蒲三耳朵上,直截了當地說:“下半天到我家來。我讓你……”
薛大娘不怕人知道了,她覺得他乾熬了十二個月,我讓他快活快活,這有什麼不對?
薛大娘的道德觀念和大戶人家的太太小姐完全不同。
第二節 和尚
鐵橋
我父親續娶,新房裡掛了一櫥畫——一個條山,泥金地,畫的是桃花雙燕,題字是:“淡如仁兄新婚誌喜弟鐵橋遙賀”;兩邊掛了一副虎皮宣的對聯,寫的是:
蝶欲試花猶護粉
鶯初學囀尚羞簧
落款是楊遵義。我每天看這幅畫和對子,看得很熟了。稍稍長大,便覺出這副對子其實是很“黃”的。楊遵義是我們縣的書家,是我的生母的過房兄弟。一個舅爺為姐夫(或妹夫)續絃寫了這樣一副對子,實在不成體統。鐵橋是一個和尚。我父親在新房裡掛了一幅和尚的畫,全無忌諱;這位鐵橋和尚為朋友結婚畫了這樣華麗的畫,且和俗家人稱兄道弟,也著實有乖出家人的禮教。我父親年輕時的朋友大都有些放誕不羈。
我寫過一篇小說《受戒》,裡面提到一個和尚石橋,原型就是鐵橋。他是我父親年輕時的畫友。他在本縣最大的寺廟善因寺出家,是指南方丈的徒弟。指南戒行嚴苦,曾在香爐裡燒掉兩個指頭,自稱八指頭陀。鐵橋和師父完全是兩路。他一度離開善因寺,到江南雲遊。曾在蘇州一個廟裡住過幾年。因此他的一些畫每署“鄧尉山僧”,或題“作於香雪海”。後來又回善因寺。指南退居後,他當了方丈。善因寺是本縣第一大寺,殿宇精整,廟產很多。管理這樣一個大廟,是要有點才幹的,但是他似乎很清閒,每天就是畫畫畫,寫寫字。他的字寫石鼓,學吳昌碩,很有功力。畫法任伯年,但比任伯年放得開。本縣的風雅子弟都樂與往還。善因寺的素齋極講究,有外面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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