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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我被留在爺爺奶奶家裡過夜。我奶奶經常會突然指著傢俱、衣服或人,對我說:
“那麼醜,簡直接近美了。”
有時她說:
“那麼聰明,聰明極了,簡直什麼都不知道了。”
或者就是:“好疼啊,好疼,疼得我都要笑了。”
她整天自己哼著小曲,那曲子來自她曾經居住的地方,顯然那裡不用害怕細菌,也沒有粗野,她抱怨說粗野同樣汙染了這裡的一切。
“像畜生一樣!”她突然憎惡地嘶嘶尖叫,原因並不明顯,沒有挑釁的事端或者任何來由,也沒有煩勞自己向我們解釋她把誰比作畜生。就連晚上我坐在公園凳子上,坐在她身邊,公園裡看不到別人,微風輕輕觸控著樹梢,或許用看不見的指尖透過非真實的觸控使之顫抖,奶奶會突然爆發,充滿厭惡,聲音顫抖,震驚,怒不可遏:
“真是這樣!怎麼會呢!禽獸不如。”
過了一會兒,她又輕輕哼唱起我不熟悉的曲調。
她總是自己哼唱,在廚房,在鏡子前,在陽臺的摺疊帆布躺椅上,甚至在夜晚。
有時,我洗完澡,刷過牙,並用包上棉球的橙木棒掏了耳朵,被放到她寬大的床上。(我出生前,奶奶就把雙人床扔掉或者驅逐了。)奶奶給我講一兩個故事,撫摸我的臉頰,親吻我的額頭,隨即用香水潤溼的小手帕擦拭我的額頭。她總把手帕放在左衣袖裡,用它擦拭或碾碎細菌,接著把燈關掉。即便那時,她在暗中仍繼續低聲哼唱,毋寧說是從內心深處驅逐一種遙遠夢幻般的聲音,一種栗色的聲音,一種幽暗而愜意的聲音,那聲音逐漸淨化為一種回聲,一種顏色,一種氣味,一種輕柔的粗糙,一種棕紅色的暖流和不冷不熱的羊水——整個夜晚。
但是她為你帶來的夜間的所有這些愉悅,早晨首先就要被殘酷地擦洗掉,甚至在你尚未喝杯帶皮可可之前。
爺爺敲打毯子的聲音把我從床上驚醒,那時他已經在和寢具進行常規的黎明之戰了。甚至你的眼睛還沒有睜開,熱氣騰騰的熱水浴已經在等待你了,水裡因為加進了抗菌溶液,聞起來好像是在衛生所。浴盆上已經放好了一把牙刷,象牙色的牙膏像條蜷縮的白蟲,已經躺在鬃毛上了。你的責任是浸泡自己,渾身上下打一遍肥皂,用絲瓜瓤子擦拭自己,用清水漂洗自己。然後奶奶來了,把跪在浴缸裡的你拎出來,緊緊抓住你的胳膊,用令人生畏的長毛馬刷給你擦拭周身,從頭到腳,接著又來一遍。那馬刷令人想起缺德的羅馬人的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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