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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中,他失明之後所畫的第二本,裡面的圖畫更為簡單而純粹;然而,第一本的顏色卻較跳躍而鮮活。兩者之間的差異告訴我,盲人的記憶展現出生命的純粹簡潔,但同時也削弱了生命的活力。
既然我自己是個真正偉大的畫師,感謝萬能的安拉,他看見並知曉一切,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失明,但這是我此刻想要的嗎?在這間雜亂的寶庫裡,置身優雅而恐怖的黑暗中,我似乎可以感覺到他就在附近。因此,彷彿一個罪犯渴求在接受處決前再看世界最後一眼,我懇求他:“允許我看完所有的繪畫,讓我飽飽眼福。”
在真主奧妙智慧的力量下,當我繼續往下翻閱書頁時,頻頻遇到各種有關失明的傳說和事件。一幅著名的場景中,席琳在一次野外郊遊時,看見了懸在梧桐樹枝上的霍斯陸肖像,愛上了他。設拉子的謝赫·阿里·禮薩[8]清晰地畫出了樹上的每一片葉子,讓它們填滿整片天空。有一個傻瓜看見作品,批評這幅插畫真正的主題並不是梧桐樹;謝赫·阿里回應說,真正的主題也不是美麗少女的熱情,而是藝術家的熱情。為了驕傲地證明自己的觀點,他企圖在一粒米上畫下同樣一棵梧桐樹,包括它的每一片樹葉。如果沒有認錯藏匿在席琳貼身婢女纖足下的簽名,那麼此刻我眼前所見的,想必就是這位盲大師在紙上創造的華美梧桐樹了——不是米粒上的樹;那棵樹他沒能完成,因為著手進行了七年又三個月後,他便瞎了。另一張紙上畫著魯斯坦姆舉起三叉箭刺瞎了亞歷山大[9],深諳印度風格的藝術家,選擇以鮮明、豔麗的色彩描繪了這個場景;此種氛圍,使得細密畫家的失明、永恆哀愁和保密的慾望,在觀者眼裡卻好似一場歡樂慶典的序幕。
我的目光遊走於書冊和圖畫之間,滿心興奮,渴望著親眼觀看多年以來時有耳聞的傳說,同時也擔心著自己即將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坐在這裡,在寒冷的寶庫中,四周充塞著從未見過的暗紅——籠罩在奇異燭光下的布匹和灰塵反映出的顏色——我不時讚歎驚呼。聽見我的叫聲,黑和侏儒會跑到我身旁,從我肩膀後方觀望我面前的華麗書頁。我剋制不住自己,開始向他們解釋:
“這種紅的顏色,屬於大不里士的偉大畫師米爾扎·巴巴·伊瑪密,其中的秘密已隨他一起進了墳墓。他把它用在地毯邊緣、薩法維君王纏頭巾上阿拉維教派[10]標記的紅色[11];還有,看,這幅畫中獅子的腹部和這位漂亮男孩身上的長袍,都用了它。安拉從來不曾直接顯露這種細緻的紅色,除非當他讓其臣民的血液流淌。但為了讓我們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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