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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五千五，眼鏡，你咋算的？有這麼多？”金忠德凝神目視眼鏡會計，會計嚇得趕緊看向老支書。
“扯淡，按當前物價工價，建個新油坊也花不到這麼多。”鄧中夏狠狠罵了句。
眼鏡會計爭辯道：“這是連木榨機含在內的，當初建油坊的賬都在，連工帶料近乎三千多呢。”
鄧中夏很不高興道：“你小子胡說八道，你是不是當年掉尿炕的仇記在東泉身上，故意給他們算這麼多？”
“你…”會計噌地站起身，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似的。
提起那一年半夜搜查程東泉賣板椽掉尿炕的事，眼鏡會計就是一肚子的火，這件事即是他的恥辱，也是他的傷疤。鄧中夏當面揭開他的傷疤，他當然感到痛。
“小朱，坐下坐下。”老支書揮揮手示意，眼鏡會計才氣乎乎坐定。
金忠德拍了拍鄧中夏的胳膊道：“老鄧，扯遠了，咱們還是要相信會計，畢竟是大隊幹部嘛！原
則性肯定是有的。”
幾句話給會計高帽子一戴，會計心裡舒坦了許多，接上話：“算歸算，這些年的折舊除外就沒有多少了。”
老支書道：“折舊後能有多少？”
會計眯起眼算了一陣，推了推眼鏡回道：“差不多在四千左右。”
四千當然不是金忠德的心理目標，他低下頭烤著火，等待老支書發話。
鄧中夏欲言又止，看著老支書的決斷，場面一時冷清下來，唯有火盆裡的火燃起紅彤彤一片，烘托著辦公室僅有的一點點溫暖。
“吭吭。”
老支書清了清嗓子道：“忠德，老鄧，我知道你們來是啥意思，油坊是玉珍承包，文芳是合夥人，損失共擔。作為父親，你們出頭替子女解決麻煩我完全理解，油坊著火，原因說不清道不明，只能他們承擔。至於數額嘛！我能給核減到三千，你們看怎麼樣？再少了我可跟公社那邊沒法交代了。”
鄧中夏自知不好表態，金忠德是代表金玉珍，代表實際的承包簽字人，金忠德認可，他自然無話可說。
金忠德沒理會老支書，而是問會計：“你覺得呢？”
眼鏡會計簡直為難得沒辦法，金忠德明顯將燙手的山芋塞到他手上，他只是個會計，自己幾斤幾兩他心裡清暢，這個時候隨便一句話都是得罪人，怎麼辦？他推了推眼鏡框道：“這個嘛！你們商量，我記賬就行了。”
嘿！這個眼鏡，還賊尖賊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