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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女》(川端康成)、
《南方》(博爾赫斯)、《傻瓜吉姆佩爾》(辛格)、《孔乙己》(魯迅)、《禮
拜二午睡時刻》(馬爾克斯)、《河的第三條岸》(羅薩)、《海上扁舟》(史蒂
芬·克萊恩)、《鳥》(布魯諾·舒爾茨)
我經常將川端康成和卡夫卡的名字放在一起,並不是他們應該在一起,而是出
於我個人的習慣。我難以忘記1980年冬天最初讀到《伊豆的歌女》時的情景,當時
我20歲,我是在浙江寧波靠近甬江的一間昏暗的公寓裡與川端康成相遇。五年之後,
也是在冬天,也是在水邊,在浙江海鹽一間臨河的屋子裡,我讀到了卡夫卡。謝天
謝地,我沒有同時讀到他們。當時我年輕無知,如果文學風格上的對抗過於激烈,
會使我的閱讀不知所措和難以承受。在我看來,川端康成是文學裡無限柔軟的象徵,
卡夫卡是文學裡極端鋒利的象徵;川端康成敘述中的凝視縮短了心靈抵達事物的距
離,卡夫卡敘述中的切割擴大了這樣的距離;川端康成是肉體的迷宮,卡夫卡是內
心的地獄。我們的文學接受了這樣兩份絕然不同的遺囑,同時也暗示了文學的廣闊
有時候也存在於某些隱藏的一致性之中。川端康成曾經這樣描述一位母親凝視死去
女兒時的感受:“女兒的臉生平第一次化妝,真像是一位出嫁的新娘。”類似起死
回生的例子在卡夫卡的作品中同樣可以找到。《鄉村醫生》中的醫生檢查到患者身
上潰爛的傷口時,他看到了一朵玫瑰紅色的花朵。
這是我最初體驗到的閱讀,生在死之後出現,花朵生長在潰爛的傷口上。
據我所知,魯迅和博爾赫斯是我們文學裡思維清晰和思維敏捷的象徵,前者猶
如山脈隆出地表,後者則像是河流陷入了進去,這兩個人都指出了思維的一目瞭然,
同時也展示了思維存在的兩個不同方式。一個是文學裡令人戰慄的白晝,另一個是
文學裡使人不安的夜晚;前者是戰士,後者是夢想家。這裡選擇的《孔乙己》和
《南方》,都是敘述上惜墨如金的典範,都是文學中精瘦如骨的形象。在《孔乙己》
裡,魯迅省略了孔乙已最初幾次來到酒店的描述,當孔乙己的腿被打斷後,魯迅才
開始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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