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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威脅的腳步聲裡,肖斯塔科維奇意外地得到了悲傷的藉口,他終於可以安全地在自己的作品中表達悲傷,表達來自戰爭的悲傷,同時也是和平的悲傷;表達個人的悲傷,也是人們共有的悲傷;表達人們由來已久的悲傷,也是人們將要世代相傳的悲傷。而且,無人可以指責他。
這可能是肖斯塔科維奇寫作《第七交響曲》的根本理由,寫作的靈感似乎來自《聖經·詩篇》裡悲喜之間的不斷轉換,這樣的轉換有時是在瞬間完成,有時則是漫長和遙遠的旅程。肖斯塔科維奇在戰前已經開始了這樣的構想,並且寫完了第一樂章,接著戰爭開始了,肖斯塔科維奇繼續自己的寫作,並且在血腥和殘酷的列寧格勒戰役中完成了這一首《第七交響曲》。然後,他發現一個時代找上門來了,1942年3月5日,《第七交響曲》在後方城市古比雪夫首演後,立刻成為了這個正在遭受恥辱的民族的抗擊之聲,另外一個標題“列寧格勒交響曲”也立刻覆蓋了原有的標題“第七交響曲”。
這幾乎是一切敘述作品的命運,它們需要獲得某一個時代的青睞,才能使自己得到成功的位置,然後一勞永逸地坐下去。儘管它們被創造出來的理由可以與任何時代無關,有時候僅僅是書呆子們一時的衝動,或者由一個轉瞬即逝的事件引發出來,然而敘述作品自身開放的品質又可以使任何一個時代與之相關,就像敘述作品需要某個時代的幫助才能獲得成功,一個時代也同樣需要在敘述作品中找到使其合法化的位置。肖斯塔科維奇知道自己寫下了什麼,他寫下的僅僅是個人的感情和個人的關懷,寫下了某些來自《聖經·詩篇》的靈感,寫下了壓抑的內心和田園般的回憶,寫下了激昂悲壯、苦難和忍受,當然也寫下了戰爭……於是,1942年的蘇聯人民認為自己聽到浴血抗戰的聲音,《第七交響曲》成為了反法西斯之歌。而完成於戰前的第一樂章中的插部,那個巨大的令人不安的插部成為了侵略者腳步的詮釋。儘管肖斯塔科維奇知道這個插部來源於更為久遠的不安,不過現實的詮釋也同樣有力。肖斯塔科維奇順水推舟,認為自己確實寫下了抗戰的《列寧格勒交響曲》,以此獻給“我們的反法西斯戰鬥,獻給我們未來的勝利,獻給我出生的城市”。他明智的態度是因為他精通音樂作品的價值所在,那就是能夠迎合不同時代的詮釋,隨著時代的改變而不斷變奏下去。在古比雪夫的首演之後,《第七交響曲》來到了命運的凱旋門,樂曲的總譜被拍攝成微型膠捲,由軍用飛機穿越層層炮火運往了美國。同年的7月19日,托斯卡尼尼在紐約指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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