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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收集了二十五到三十個小時的素材。用我簡陋的照相機,拍下了感興趣的一切。我記得,第一次前往卡爾斯的最後一天,我來回奔波,竭盡全力地記錄一切,一個當地警察還緊緊尾隨在我身後。每次訪問卡爾斯,我都會一早前往柏裡客茶室(即團結茶室),在筆記本上匆匆記錄我的思緒。此外,除了收集這些素材(我真不喜歡用這個詞),我還要不斷記述的,並不完全是我對卡爾斯及卡爾斯人的印象,還包括我頭腦中的故事雛形。
最重要的,是因為雪,它已不再像卡爾斯美麗、富有、快樂之時那樣落下。中產階級家庭,曾在蘇聯及其解體之後的一個時期內,與俄羅斯人做生意;曾在卡爾斯河進入冰凍期時,在河上滑冰玩耍;曾乘著雪橇穿遊城市,盡情地嬉鬧——這些人,後來紛紛舉家離去。他們走後,白雪也就拋棄了這座城市。如今,卡爾斯的雪,便再無往日的充沛和豐腴了。
小說中的政治災難(以及貧窮等諸多不幸)也是整個土耳其的遭遇,只不過在此處沒有那麼激烈。或許也曾激烈過,只是人人都忘記了:是這裡的街巷讓我產生了這種感覺。當然,那一定是我的錯覺。
我的另一個印象或許也是錯覺:這裡的生活顯得有些卑微。人們也是如此:坐在咖啡館裡,或是漫步街頭,我所遇到的當地人在我看來,往往比小說中的人物更為簡單和質樸,後者來自卡爾斯之外。或許,是日常生活(再普通不過的日常生活)使我產生了諸如此類的印象。或許,要是在某個特殊時刻,也會有自殺或謀殺事件,就發生在我曾經半醒半睡的咖啡館,而生活又會看似稀鬆平常地繼續。
20世紀70年代的後五年間,卡爾斯經歷了極端暴力時期。政府和情報機構用高壓手腕改變了城市的歷史程序。上個世紀90年代中期,庫爾德游擊隊奮起於群山草莽之間。除此而外(或許正因為如此),談論政治暴力或政治災難被視為近乎無理的行為,近乎令人羞恥的誇誇其談——彷彿我在說謊。是的,一個真實的謊言。
一個畫家,竭盡一生光陰,最終能以最迷人的方式畫出一棵樹時,當他用藝術語言使這棵樹復活,然後帶著創造的喜悅再次回到畫中,看看那棵樹,此時他必定會有某種挫敗感,甚至會覺得自己被出賣了……今天,我走在卡爾斯的街頭,就有這種感覺。我仍將繼續漫步,體味迄今為止那街道仍賦予我的深深的孤獨感和隔絕感。
2月25日 星期一
我回到了團結茶室。一早我就開始在那裡寫東西了。一個年邁的老者試圖和我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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