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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誤以為我想要自殺。 我坐在後座上,握著手機的拳頭,不停地在發抖。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原來小說裡的那些看上去又誇張又做作的句子都是真的,比如《紅樓夢》裡那一句,“一朝夢醒,已換了天地。” chapter 16 不知不覺,秋天已經這麼深了。空氣裡的水分都在夜幕降臨後飛快下降的溫度裡凝固成了肉眼看不見的細小冰晶,一顆一顆彷彿紮在空氣裡的小圖釘一樣,隨時等待著鑽進人的頭髮,鑽進人的瞳孔,鑽進人千瘡百孔的心。 空蕩蕩的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他們都躲在空調嗡嗡作響的房間裡,躲在窗戶緊閉的計程車裡,人們目光空洞地眺望著外面更加空洞的世界,他們都輕微地皺著眉頭,目光裡緊繃著一種無可名狀的失落。這片萬籟俱寂的肅殺,透著一種冷漠的殘忍。就像那些展覽在博物館裡的雕塑一樣,再高貴也難以掩蓋它們衰敗沒落的氣味。 空氣裡溶解著落葉腐爛後的清冽氣味,光禿禿的樹幹透露著一種無所謂的頹廢。如同玻璃般又硬又透明的鉛灰色天空,飛機飛過時就像硬幣劃過一塊鏡子,能發出鏗鏘的聲音來。 我被這種聲音折磨得頭痛欲裂。我裹著厚厚的棉大衣,頭靠在計程車的玻璃上,我的肺裡面依然很灼熱,像是一堆熄滅了的炭火依然不甘心地明滅著,我咳嗽了幾下,彷彿吐出了幾點灼人的火星來。 一路上,我都在反覆地看她發給我的簡訊:“林蕭,我的手術提前了。我現在在醫院,想了想,還是希望你來陪我。我一個人害怕,你快來。” 以我對顧裡的瞭解,她一定是打算自己一個人默默地就把手術完成的。但是,她顯然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我明白穿上手術服,坐在準備室裡,時刻等待著躺上病床然後被推進手術室的那種恐懼。我大學二年級的時候,只是做一個闌尾切除手術,我穿上手術服的當下,就忍不住號啕大哭。那時,顧裡在我身邊,她沒有像往常那樣衝我齜牙咧嘴地噴出毒液嘲笑我,反而,她輕輕地握著我的手,反覆地安慰我:“沒事,有我在。” 然而,我卻在睡夢裡,沒有接到她的簡訊。我看著在簡訊傳送了幾分鐘後顧裡打來的幾個未接來電,我的眼淚止不住啪啪地打在手機螢幕上。 此刻她還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醫院的走廊裡麼?她已經換上了手術服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