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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是二十年以後，馮佳婉老態龍鍾地在病床邊，餘妙音睜眼第一句話是問：“你是誰？”
馮佳婉從夢裡驚醒，堅持不住地崩潰，躲在廁所失聲痛哭，餘亥彰在門外安慰了她一夜，陪著她一夜沒閤眼。第二天早上馮佳婉紅著眼睛問自己的丈夫：“如果妙妙一輩子醒不過來了怎麼辦？如果她醒來時我們已經老了，她不認識我們，怎麼辦？”
餘亥彰抱著她的肩膀道：“不會的，妙妙一定能醒過來，我保證。”但餘亥彰自己也沒法保證，他不敢想餘妙音真的醒不了會怎麼樣，只能用“她很快就能醒”來自我安慰，餘亥彰是支撐馮佳婉的脊樑，為了自己的妻子，為了這個家，他不能倒。
馮佳婉在病床邊做了半晌，艱難地站起來，她才四十多歲，背已經佝僂下去，眼底掛著兩個大眼袋，總是看著餘妙音發呆。馮佳婉以前很注重保養，四十多的人護理得妥妥帖帖，和餘妙音一起逛街，別人都以為她們是姐妹。餘妙音出事之後的半年，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衰老，一點辦法沒有。
馮佳婉倒了那盆已經冷透了的水，重新坐回病床邊上，握著餘妙音的手，唸叨些有的沒的，突然，餘妙音的食指輕微地動了一下。力道很微弱，跟一隻小螞蟻在手上爬了一下差不多。
這樣微弱的動靜發生過很多次，開始的幾次馮佳婉很激動，每每以為餘妙音就要醒了，後來又被告知這只是正常的反射行為，一次次的失望，馮佳婉已經對這樣的動作毫無反應。
“妙妙，媽媽想你。”馮佳婉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又說了一遍，餘亥彰進來了。
“佳婉，我幫你打了飯菜，我看著妙妙，你先吃飯。”餘亥彰是這家醫院的副院長，平常忙得很，雖然自家女兒就在醫院，他能抽出的看女兒的時間也不多。
“亥彰，剛才妙妙又動了。”馮佳婉道。
餘亥彰知道馮佳婉又在胡思亂想，拍拍她的肩膀，把盒飯遞給她，“吃飯吧。”
餘亥彰和馮佳婉有餘妙音的過程很不容易，馮佳婉滑過兩次胎，好不容易懷了餘妙音，小心得跟什麼似的，十月懷胎，馮佳婉也經常給餘亥彰這麼說，“亥彰，剛才寶寶又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