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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是要去的,畢竟她還有自己的事兒要做,可不能因為陸兆業在宮中,便臨陣潰退了。
入了夜,她本想梳洗後便睡了,可坐在窗前時,她卻藉著月光,瞥見一道身影在馥蘭院外反覆踱步、躊躇徘徊。那人一副猶豫不絕模樣,原是她的父親沈辛固。
興許是因著不在人前,沈辛固卸了平日那副威嚴作態,顯露出一分老態來,鬢間早染的霜白色,被月華洗練得越發刺目。
他反覆踱了一陣子,偶爾抬起頭來,望向馥蘭院的方向,似在喃喃自語著什麼。許久後,他對著空空如許的庭院長嘆一聲,倏忽挺直了脊背,漫步似地離開了。
自始至終,蘭池也不知道父親本想對她說些什麼。
她在窗前坐了一陣子,忽而想起一樁事來。
從前自己因落水而高燒不退時,沈家的人輪流來探望她,上至那剛剛做了皇后的姑姑,下至二房的堂兄,全想著法子來關照她。獨獨只有父親沈辛固,從未在她病榻前露過臉。
只是偶爾,她會在睡夢中聽到娘與何人在交談。來者總是簡聲短語,只問兩三句話,多是“病情如何”、“可有好轉”,又或者乾脆不語,只留娘一個人在那兒,似喃喃自語般嘮叨不停。
那時,年幼的蘭池曾問過沈大夫人,為何爹爹不來看望她,可是她又在哪裡惹怒了爹爹?沈大夫人只笑不語。過了好半晌,沈大夫人才道:“你爹呀,是個不會講話的悶葫蘆。這葫蘆裡裝著什麼,你娘至今還沒摸透呢。”
也不知過去了如數多年,她的孃親可有摸透這口葫蘆裡裝了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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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宮裡頭的馬車到了安國公府門口,接了沈蘭池入宮。
慈恩宮半打了透風的竹簾子,風一動,滿園舒香便越過那粉牆朱瓦,溢滿椒室。
雖太子忽而多了個未過門的側妃,可沈皇后面上卻沒有分毫不對,該笑便笑,該柔便柔。堆翠攢金的髮髻上,南珠鳳簪依舊惹眼非常。簪上垂下寸許長的墜珠,顆顆都熠熠生光。
“蘭兒,近日南邊貢上來一匹雲鞘絹,是極好的料子,我看著便襯你。”沈皇后笑意盈盈,叫宮裡的侍女取來衣料和量尺,道,“姑姑知道你自小就愛這些物什,便想給你做身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