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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上海按道理說應該算春天,但民眾們顯然沒有預料到,春天也能熱得如此讓人噁心。也許《辭海》裡面除了秋老虎之外,還應該收錄進一個詞叫做“春豹子”。
劈頭蓋臉的陽光彷彿鐳射一樣在臉上爆炸著,隔著墨鏡都能看見每一個路人臉上嗶剝作響的火星四濺。所有的綠樹一面倒伏,是被颱風吹的,也是被洶湧的人浪掀的——此刻的上海,感覺像是會聚了整個世界的人口,明明“世博會”五月份才會開幕,但此刻已經有無數慕名而來的各路人馬在各個大小廣場上操著各方鳥語,他們似乎站在南浦大橋上眺望一下依然被腳手架圍著的世博館場地也覺得過癮。此刻的上海,感覺就像是週末的大澡堂子,烏泱泱的都是熱浪和水汽,以及呼吸裡讓人恨不得割斷喉管的汗味,那感覺就像是有人扔了一把長毛的鹽在你嘴裡。
而遠離市中心的一所偏遠的紀念堂裡,此刻正在舉行著一場葬禮。
葬禮外的空地上,四五棵參天大樹靜止不動,陽光在它們身後投下巨大的漆黑影子,像鬼魅一樣緊緊地粘在水泥地面上,看起來又冷漠又悲痛。
空曠的大廳裡設著極其講究的靈堂,所有的親屬和來賓一席的黑色裝扮。女賓還好,能夠穿著黑紗黑緞的小禮服裙子,雖然熱,但還在勉強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但男賓就比較受累了,黑色襯衣再加上黑色西裝,脖子還被一條黑色領帶給勒著,周圍四面八方洶湧而來的光線被黑色的布料吸收乾淨,這感覺其實和被丟進焚化爐的人沒什麼太大的區別,你在他們苦大仇深的黑色西裝上拿根筷子劃拉一下,就能點燃。從那些男賓們苦大仇深的臉上看得出,如果多站一會兒的話,現場就得再設幾個靈堂。
顧裡媽站在隊伍的盡頭,望著遺像出神,遺像用的不是照片而是畫像。畫師把死者的眉頭畫得緊皺著,法令紋的陰影也畫得很深,看起來年紀顯大,如果去掉那一頭利落的維多利亞·貝克漢姆式短髮的話,看起來和年輕時的顧延盛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顧裡媽林依蘭此刻愁眉深鎖,面容沉痛,但是眼珠子卻在滴溜溜地轉動著,一副心懷鬼胎底氣不足的樣子。這個時候,她黑色LadyDior的手提袋裡手機嗡嗡地震動了起來,她悄悄地從隊伍裡離開,躲到角落裡接起了電話,鬼祟小聲地說:“顧裡!你有沒有人性啊?你親姑媽的葬禮你也不參加,她和你爸可是一起從孃胎裡鑽出來的!”
“是啊,可是我爸鑽出來之後,過了七年,她才鑽出來呀!怎麼能說是一起呢?做人得實事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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