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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事實上早已坐下了:“孤掌難鳴”,或著她飽飫了諸位“批評家”的宏論,也不要鳴了罷。“是非之心”,雖然“人皆有之”,而撐船經商者流,對於名教之大防,竟能剖辨得這樣“詳明”,也著實虧他們了。中國畢竟是禮義之邦,文明之古國呀!——我悔不該亂怪那“男女分坐”的精神文明瞭!
“禍不單行”,湊巧又來了一個女人。她是帶著男人來的。——呀,帶著男人!正是;所以才“禍不單行”呀!——說得滿口好紹興的杭州話,在黑暗裡隱隱露著一張白臉;帶著五六分城市氣。船家照他們的“規矩”,要將這一對兒生刺刺的分開;男人不好意思做聲,女的卻搶著說,“我們是‘一堆生’①的!”太親熱的字眼,競在“規規矩矩的”航船裡說了!於是船家命令的嚷道:“我們有我們的規矩,不管你‘一堆生’不‘一堆生’的!”大家都微笑了。有的沉吟的說:“一堆生的?”有的驚奇的說:“一‘堆’生的!”有的嘲諷的說:“哼,一堆生的!”在這四面楚歌裡,憑你怎樣伶牙俐齒,也只得服從了!“婦者,服也”,這原是她的本行呀。只看她毫不置辯,毫不懊惱,還是若無其事的和人攀談,便知她確乎是“服也”了。這不能不感謝船家和乘客諸公“衛道”之功;而論功行賞,船家尤當首屈一指。嗚呼,可以風矣!
在黑暗裡征服了兩個女人,這正是我們的光榮;而航船中的精神文明,也粲然可見了——於是乎書。
1924年5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