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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說。
又好像睜開眼,冷冷地說了一個字——
“滾。”
他記不清了。
他那一生,和楚晚寧糾纏的時日那樣綿長,很多事情,都不再如此清晰,不再那樣稜角分明。
最後他其實只禽獸到極點地認了一件事:楚晚寧是他的人,就算他不喜歡,那也當由他來毀,由他撕碎。他寧願把楚晚寧的血肉揉碎在掌心,像豺狼虎豹嚼碎楚晚寧的骸骨掏去臟腑,也不由別人碰他。
他要讓楚晚寧的血裡滋生他的慾念,骨頭裡長著他的詛咒,體內淌著他的熱切。
他不是清高嗎?
後來呢?還不是要雙腿大開,躺在世上最惡的惡人身下,最暴的暴君床上,被男人的火熱兇刃索去性命。他弄髒了他,體內,體外,都是髒的。
撕碎的衣裳,又豈有那麼容易穿起來。
墨燃閉上眼睛,指節青白,心中慄然。
他想著過去的事,耳邊再聽不到除夕熱鬧的歡聲,聽不到楚晚寧舒曠的琴音。
他腦海裡只剩下一個近乎瘋狂的冷酷聲音,兀鷲般自前塵裡撲羽而來,久久盤旋。
“地獄太冷了,楚晚寧,你來殉我。”
“是啊,你是神,是旁人的光,薛蒙梅含雪黎明百姓都等你照亮他們呢,楚宗師,聖賢啊。”那個聲音甜蜜地笑道,笑著笑著,陡然狠戾起來,猶如一剖兩半的魂靈,怒如雷霆,“可我呢!你照過我嗎!暖過我嗎?我身上只有你留下的疤!聖賢啊,楚晚寧!”
“我要了你的人,要了你的命。你要做他們的火,我偏要把你帶到我的墳裡。讓你只能照我的屍骨,我要讓你,和我一起爛掉。”
“死生不由你……”
震天的歡呼聲響起。
墨燃猛的睜開眼,冷汗已溼透後背。
演奏已結束了,所有弟子都在熱切地拍著巴掌,墨燃坐在其中,覺得眼前陣陣發虛,陣陣蒼白,他看著楚晚寧抱著桐木古琴緩步走下木階。
那一瞬間,他今生第一次,忽然覺得如此荒謬,忽然覺得前世的自己似是瘋魔瘋癲。
其實楚晚寧也不壞……自己這又是……何必呢?
烈酒入喉,終是茫然無措,終是困頓無知,終究,沉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