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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有了血色,紅紅的聚在眼角處,變成兩股水兒,淌下來滴在床單上。“師父。”他氣若游絲,“師父,我不肖。”
梁鶴乘瞥來目光,含恨帶怒。昨日的背叛歷歷在目,他肝膽欲裂,那瘤子給他的痛都不及這混賬。背信棄義,貪婪侵腦,倘若真換來富貴風光也就算了……可這算什麼?身敗名裂,賠上一雙手!
老頭打不動、罵不出,這半死之身連怒火滔天都禁受不住。紀慎語撲來為他順氣,舀著溫水為他灌縫兒,他掙扎半坐,撥出一字——手。
房懷清再繃不住,那冷臉頓時卸去,嗚鳴啼哭。他傾身趴在床邊,空蕩的袖口被梁鶴乘一把攥住,死死地,又驀地鬆開。梁鶴乘那六指兒往他袖口鑽,他定著不敢躲,任對方碰他的腕口。
粗糲的疤,畫人畫仙畫名山大川的手沒了,只剩粗糲的疤!
紀慎語跟著心酸,又在那哭嚎中跟著掉淚。普通人尚且無法接受身落殘疾,何況是手藝人。一雙有著天大本事的妙手,能描金勾銀,能燒瓷製陶,結果剁了,爛了,埋了。
房懷清悲慟一磕,趕在恩師含恨而終之前認了錯。
紀慎語在這邊讓梁鶴乘了卻心願,丁漢白在那邊和佟沛帆日夜奔走。是夜,二人在街口碰上,並行至大門口,齊齊往門檻上一坐。
大紅燈籠高高掛,哪怕亂世都顯得太平。
丁漢白摟住紀慎語的肩,說:“今天和佟哥去了趟潼村,決心還用那舊窯,再擴建一些,夥計還從村民裡面招。”
紀慎語問:“那還算順利,你為什麼愁眉不展的?”
丁漢白說:“佟哥只口頭答應合夥,還沒落實到一紙合同上,而你那野師哥似乎不情願,我怕連帶佟哥生出什麼變故。”
紀慎語沉默片刻,湊到丁漢白耳邊哄:“那野師哥樂意與否應該不要緊吧,他總不能耽誤別人的事業前程。親師哥,明天去潼村我幫你問問。”
仗著四下無人,他幾乎撲到丁漢白身上。丁漢白摟住他,啄一口,手伸入衣領中捏他後頸,問:“這回去潼村還學車麼?還撒癔症踩河裡麼?”
往事浮起,紀慎語反唇相譏:“那我要是再踩河裡,給我擦腳的外套你還扔嗎?”
丁漢白說:“扔啊。”
說完起身就跑!
紀慎語窮追不捨,扔?嫌他腳髒?那晚扛著他的腿,讓他踩著肩,恨不得腳腕都給他吮出朵花兒來。影壁長廊,穿屋過院,這冤家仗著身高腿長溜得沒影兒,他一進拱門被一把抱起,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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