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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景色。對我來說,閱讀托爾斯泰《戰爭與和平》描寫皮埃爾如何在山頂俯瞰波羅底諾戰役是小說閱讀的典型。我們覺得,小說正在將各種細節精緻地編織在一起,託付給我們;而我們也感到有必要在記憶中集聚這些細節。這種細節畢現的情形就像面對一幅畫作,讀者並不覺得是在閱讀小說的詞語,而是在觀賞一幅風景畫。在此處,作家對圖畫細節的處理以及讀者透過具象化將詞語轉化為大幅風景畫的能力,是至關重要的。我們閱讀的小說並不都是在廣闊的景觀裡、戰場上或大自然中展開的,我們也看那些發生在屋子裡的故事,內容侷限於令人窒息的室內氛圍——卡夫卡的《變形記》就是這樣的例子。我們閱讀故事就像在看風景,我們的心靈之眼將故事轉化為圖畫,努力讓自己融入圖畫的氛圍之中,受其感染,並且實際上在不斷地追尋它。
讓我舉另外一個例子,也來自托爾斯泰,描寫的是眺望窗外的行為,可以說明我們在閱讀時是如何進入小說的景觀之中的。這個場景出自一切時代最偉大的小說,《安娜·卡列尼娜》。安娜在莫斯科與弗龍斯基邂逅。晚上乘火車回聖彼得堡的家,她十分快樂,因為第二天早晨就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和丈夫。以下是小說裡的場景:
安娜……拿出一把裁紙刀和一本英國小說。最初她讀不下去。騷亂和嘈雜攪擾著她;而在火車開動的時候,她又不能不聽到那些響聲;接著,飄打在左邊的窗上、粘住玻璃的雪花,走過去的乘務員裹得緊緊的、半邊身體蓋滿雪的姿態,以及議論外面颳著的可怕大風雪的談話,分散了她的注意力。這一切接連不斷地重複下去:老是震動和響聲,老是飄打在窗上的雪花,老是暖氣忽熱忽冷的急遽變化,老是在昏暗中閃現的人影,老是那些聲音,但是安娜終於開始閱讀,而且理解她所讀的了。安努什卡已經在打瞌睡,紅色小提包放在她膝上,她那一隻手上戴著破手套的寬闊的雙手握牢它。安娜·阿爾卡季耶夫娜讀著而且理解了,但是讀書可以說是追蹤別人的生活的反映,因此她覺得索然乏味。她自己想要生活的慾望太強烈了。她讀到小說中的女主角看護病人的時候,她就渴望自己邁著輕輕的步子在病房裡走動;她讀到國會議員演說時,她就渴望自己也發表那樣的演說;她讀到瑪麗小姐騎著馬帶著獵犬去打獵,逗惱她的嫂嫂,以她的勇敢使眾人驚異時,她願意自己也那樣做。但是她卻無事可做,於是她的小手玩弄著那把光滑的裁紙刀,勉強自己讀下去。[1]
安娜讀不下去,因為她一心想著弗龍斯基,因為她渴望生活。如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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