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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華德·伍爾滋的英國人,以兵工專家聞名。張之洞隨即預備大用此君,不料這位伍爾滋卻在短暫的居留期間被辜鴻銘給揈走了。辜鴻銘自作主張,大膽薦舉他在萊比錫大學修習工程時期的同學威廉·福克斯,他三言兩語回稟張之洞:伍爾滋是生意人,福克斯才是兵工專家。張於是也就信之令之,不疑有它。
福克斯當時擔任著克虜伯兵工廠的監督,他的確是兵工專家,還是德皇的親戚,看在老同學的面子上,答應了來幫半年的忙。張之洞原先沒有料到:此工還有軋期的問題,而辜鴻銘卻早就料到了。在一次與張之洞的餐宴之上,他多灌了福克斯幾杯,使之毫無招架之力地吐露了克虜伯廠內的工業機密。
過不多時,英國《泰晤士報》竟然將這一次談話裡的秘密全都刊登出來。福克斯大慚,以為是交談間不慎為耳尖的記者所乘,殊不知投稿的元兇就是他哭訴的物件——這是一條只有《水滸傳》裡的宋江才耍得出來的狠計。——正當福克斯即將面對克虜伯原廠的譴責和懲治之際,辜鴻銘拿出一封來自柏林的電報,原來福克斯的夫人已經應允中國政府的邀約,即日便要東來,而張之洞也早已經為他們一家大小蓋好了一座花園洋房。福克斯便直如梁山泊水寨門口的霹靂火秦明,除了接任“漢陽兵工廠總辦”之外,別無前途了。
插手人事與實務,似非張之洞所應容忍。究竟張之洞是不是介意辜鴻銘在這件事上的僭越,史無實據;可是就結果看來,張之洞求才若渴,似亦不如辜鴻銘所謂的“每與論事輒不能見聽”。若是從宏觀的角度看中西密切接觸、衝撞的這個時代,即可以發現,辜鴻銘之不合於時潮之新,似乎不只是贊成納妾、喜嗅小腳之類餖飣無聊的瑣碎,而是他對公共媒體上的言論或意見,有著相當執著的看法。
他以為西方傳媒的議論,多出於彼國政黨的成見,故各據主觀,對中國政事民情,不外是作“誇詐隔膜支離可笑”之語。中國人跟外國人打交道,實在不必信以為真,尤其不該經常翻譯輸入,“誠恐徒以亂人心志”。從表面上說,這樣的說法根本是“反對”或起碼“不主張”言論自由。不過,我們似乎應該從他的立意上探勘:辜鴻銘更想說的是,西洋“亂政”之所從來,正是基於媒體無能自律,而又囿於言論自由這一根本不可能在技術上規範繩墨的終極價值所導引,遂致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甚至眾口鑠金、積非成是。
老實說,在辜鴻銘看似頑固保守的意見底下,還埋藏著足以令一百多年以後的新世紀人類都為之困惑、迷惘的課題:我們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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