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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張之洞而言,為曾為左,鹹不可及,而即使不屑於為李鴻章,亦只能另闢蹊徑,以待來者。他在西方列強堅船利炮的刺激之下,仍然以講武備、勵軍事為主,除了在光緒二十二年(1896)奏請創辦江南陸師學堂,次年又奏請設立湖北武備學堂,此後每一年都積極地推薦兩湖子弟留學日本士官學校,這份努力與意志,一至墓木已拱,仍舊為後人所秉持,直到一九三七年日本再度大舉侵華前夕。
然而辜鴻銘的外交著眼卻極為不同。他的核心主張是“修邦交”,“庚子之禍實多因中外太隔膜,以致彼此猜忌,積嫌久而不通,遂如兩電相激,一發而不可收拾”。張之洞雖然很可能是那一個時代裡唯一能欣賞、任用辜氏的人,卻也一定壓抑和屏擋了辜氏相當強烈的主張。是以在張之洞死後一年,辜氏即寫成了《張文襄幕府紀聞》,其中指出:甲申(1884,也就是辜氏入張幕的那一年)以後,“文襄之宗旨一變,其意以為非效西法圖富強,無以保中國;無以保中國,即無以保名教……吾謂文襄為儒臣者以此。”
兩個都醉心漢文化、以儒生自居的賓主,卻仍有不可相與言者。有趣的是:他們都認為對方的重大缺點是“不會通權達變”!
世人多知辜鴻銘在十九、二十世紀之交一些言談交際的場合中曾經大發怪論,語出驚人,並引以為笑罵之資。同其意者,未必真敢奉行其言教;厭其言者,更直斥其為中國文化腐朽愚頑之象徵。這些有如相聲段子一般的軼事,所反映的究竟是辜鴻銘的思想與信仰,還是他的態度?究竟是真正發生過的吉光片羽,還是辜鴻銘搬弄了來、用以詼嘲西方輸入之社會思想的言談工具?
人們耳熟能詳的一段對話是他回答北大學生關於腦後留辮子的話:“你們只看見了我腦後的辮子,卻看不見你們自己心中的辮子。”那麼,辮子之為物,何嘗只是故國君權之符號,從相反的一面說來,看不得腦後蓄辮之人也得想想:我的思維、認知和信仰之中是不是也有類似辮子的東西。
設若語境如此,辮子之作為一個具有指涉的名物和語詞,居然還有一種在思想上發人深省的意趣了。當他的日本友人薩摩雄次(1897—1966)問他為什麼不剪掉辮子的時候,他的這一句答覆真正暴露了辮子的作用:“這是我的護照。”原來辮子並非捍衛大清政權、效忠皇朝律法的信物,而是試圖引發任何新舊爭議的話柄。只有當這根辮子依舊垂在他背後晃盪的時候,他才能夠有機會應答時人關於辮子之種種機鋒!
一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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