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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紀時,都寫過什麼,想過什麼。但我很快就發現,手提箱裡並沒有我想要找的東西。最令我不安的是,在父親的筆記本里,我隨處可以聽到一個作家的聲音。我對自己說,這並非父親的聲音。它並不真實,或者至少說,這聲音並不屬於是我父親的那個人。我擔心,父親在寫作時就不再是我的父親了。在這種擔心之下,有一種更深的恐懼:我擔心自己的內心也不夠真實,我擔心在父親的寫作中找不到任何可圈可點之處。在發現父親明顯受到其他作家的影響後,這使我尤為恐懼,甚至陷入了絕望。這絕望讓我在青年時期痛苦不堪,使我對生活、對自身的存在、對寫作的慾望,對我的工作都產生了困惑。在從事寫作的頭十年內,我對這種焦慮的感受越發深切。甚至在和這種焦慮抗爭時,我有時仍然會擔心,總有一天我將不得不承認失敗——就像以前我對待繪畫那樣。並且,我擔心自己會屈服於這種焦慮,終究也會放棄小說寫作。
正如之前所說,我關上父親的手提箱,將其擱置一邊,主要是出於兩種內心感受:被放逐到偏遠地方的感覺,以及缺乏真實性所產生的恐懼感。當然,我並非第一次有如此感覺。在多年的讀寫生涯中,我總是不停地對其進行剖析、挖掘、深化,並瞭解其各種變化、意外後果、它們焦慮的末梢、觸角,以及其多樣的色彩。當然,我的靈魂,一直處在生活與書籍所帶來的混亂、敏感問題和短暫痛苦的刺激之中,特別是在年輕的時候。而只有透過寫作,我才能更充分地理解有關真實性的問題(如在《我的名字叫紅》和《黑書》中),以及生活邊緣化的問題(如在《雪》和《伊斯坦布林》中)。對我來說,作為作家,就意味著要承認我們內心隱秘的傷痕。這傷痕如此隱秘,以至於自己都幾乎無法察覺。作家,就意味著要對這些傷痕進行耐心挖掘,瞭解它們,闡釋它們;意味著要擁有這些痛苦與傷痕,並使其成為我們靈魂和創作中有意識的一部分。
作家談論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是他們並不覺得自己知道。發掘這種認識,觀其成長,是件非常愉悅的事情,也使讀者能夠在一個既熟悉又神奇的世界中漫遊。一個作家把自己關在房中多年,不停地打磨他的藝術品,創造一個世界。這時,如果他能以自己的隱秘傷痛為出發點,那麼無論有意還是無意,他對人類都賦予了極大的信任。我的信心出自於這樣的信念,即我認為所有人都是彼此相似,其他人也有與我類似的傷痛,因此他們終究會達成共鳴。所有真正的文學,都源自這種童真的、充滿希望的信念,即人人彼此相似。一個作家持續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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