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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母把自己未能實現的一切全放到了我肩上。當漢娜和米海爾在1950年冬日的一個晚上在塔拉桑塔學院的樓梯上初次相遇(見長篇小說《我的米海爾》),後來在耶路撒冷本—古裡安大街的阿塔拉咖啡館裡再次見面,漢娜鼓勵性格靦腆的米海爾講講他自己,可是他卻向她談起了他那位鰥居的父親:
父親對他寄予厚望。他不肯承認自己的兒子是個平庸的年輕人。比如,他常常誠惶誠恐地讀米海爾的地質學課作業,總使用“科學傑作”、“十分精確”等詞語加以評價。他父親最大的願望就是讓米海爾成為耶路撒冷的教授,因為他的祖父曾在格羅德諾的希伯來教育學院講授自然科學,人們對他祖父評價很高。米海爾的父親想,要是這一鏈條能夠一代代延續下去就好了。
“家庭不是把職業當作火炬的接力賽。”我說。
“但我不能對父親說這話。”米海爾說,“他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使用希伯來詞語時就像人們對待易碎的名貴瓷器那樣小心翼翼。”注
多少年來,父親沒有放棄希望:約瑟夫伯伯的衣缽終將落在他身上,倘若我能繼承家庭傳統成為一名學者,他會適時把衣缽傳給我。他所從事的枯燥無味的工作,使他只能夜間做研究,因此倘若衣缽傳給了他,也許他唯一的兒子能夠繼承。
在我看來,媽媽想讓我長大後,表達她無法表達的東西。
隨後幾年,他們不斷地提醒我,在咯咯輕笑與驕傲中提醒我,當著所有客人的面提醒我,在扎黑一家、魯德尼基一家、哈納尼一家、巴·伊茲哈爾一家以及阿布拉姆斯基一家面前,他們總是提醒我怎麼做,那時我只有五歲,兩個星期前才學會字母,我在父親的一張卡片背後用大寫字母寫上“作家阿摩司·克勞斯納”,別在我小房間的門上。
甚至在不知道怎樣讀書之前,我就知道怎樣做書。父親伏案工作,疲倦的頭在昏黃一片的檯燈光裡來回晃動,緩慢而辛勤地朝桌上蜿蜒在兩堆書之間的山谷行進,從面前開啟的一卷卷書中挑出各種細節,採摘出來,將其舉到燈下,檢查,分類,抄在小卡片上,然後把它們一一擺放到智力玩具裡的恰當位置,就像穿一串項鍊,這時我悄悄進去,踮起腳尖站在父親身後。
實際上,我自己也像他一樣工作,像個鐘錶製造商或老派銀匠:一隻眼睛覷起,另一隻眼睛放在鐘錶製造商的放大鏡上,兩隻手指拿著一把精緻的鑷子,書桌上放著一些紙片,而不是卡片,我在上面寫下各種各樣的詞語,動詞、形容詞和副詞、一些拆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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