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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在一張空白的紙上,以確保沒人會明白這是要送給誰的、有什麼用處。我非常清楚在東方有許多不安分的帕夏,單單看見蘇丹陛下尊貴而充滿力量的璽印,便放棄了反叛之心。
接著,儘管我們看到了書法家傑瑪爾抄寫、完成並留下的最新經典之作,但為了不給那些打壓、反對色彩與繪畫的人們留下話柄,我們很快翻了翻就過去了。
描邊師納賽爾正在修補一張圖畫,說是修補,其實是在破壞。這是一張描述霍斯陸在給席琳洗澡的裸露畫面,這是內扎米的《五卷書》中的某一頁,而這本書則是帖木兒之子的年代所留傳下來的。
一位九十二歲、半瞎的前大師,平時總愛絮絮叨叨說著同樣的故事:六十年前他在大不里士親吻過貝赫扎德大師的手,那位傳奇的名大師當時又盲又醉。此刻他用顫抖的雙手向我們展示了一個筆盒上的紋飾,這個筆盒三個月之後才能完工,屆時將獻給蘇丹陛下作為節日禮物。
突然間,一陣寂靜包圍了整個畫坊,近八十名在一樓許多小小隔間裡工作的畫師、學生與學徒,全部鴉雀無聲。這是責打過後的寂靜,類似的情形我聽說過許多;過一會兒這樣的寂靜將被打破,有時候是一聲討人厭的輕笑或是一句玩笑,有時候是令人想起學徒年代的一兩聲啜泣和突然要哭喊之前的呻吟;細密畫師們也會想起自己學徒時代所遭受的責打。然而,某一瞬間,這位九十二歲的半盲大師讓我感覺到了一種更深層的東西:就在這裡,就在這遠離所有戰爭與紛亂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已走到了盡頭。世界末日前的一剎那,想必也是如此寂靜。
繪畫是思想的寂靜,視覺的音樂。
親吻奧斯曼大師的手道別時,我不僅對他無比尊敬,同時升起一股完全不同的情感,使我的心靈混亂不已:憐憫混雜著對一個聖者的仰慕,一種奇特的罪惡感。這,或許,是因為我的姨父——他要求畫家們,不管公開或秘密地,去模仿法蘭克大師的技巧——是他的對手。
同時,我忽然感覺到,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在人世間見到這位大師了。於是在一股渴望取悅於他的衝動下,我問了一個問題:
“我偉大的大師,我親愛的閣下,是什麼區分出優秀的細密畫家,使他們不同於一般?”
我以為這位習於如此奉承問題的畫坊總監,會給我一個漫不經心的回答,也以為此時他已全然忘記了我是誰。
“並沒有一個單獨的標準,可以分辨優秀的細密畫家與拙劣不實的畫匠。”他態度嚴肅地說,“這會隨著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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