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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皮囊之中。同時,我意識的另一個角落正在仔細地評價著小說的整體—勘測全面的構成,測定讀者將如何閱讀,詮釋敘述本身和各個演員,並且試圖預測語句的效果。所有這些細微的計算涉及小說的人為層面以及小說家的感傷—反思性的一面,反映了一種自我意識,這與兒童的天真性是截然不同的。小說家越是能更好地同時表現出天真和感傷,他的創作就越好。
小說家天真的一面(孩子一般,頑皮的,可以設想他人)與其感傷—反思性的一面(知道他自己的聲音並專注於技巧問題)之間存在衝突—或協調—的一個很好的例子就是每一位小說家都知道自己設想他人的能力是有限制的。小說藝術的訣竅在於能夠在說自己的時候彷彿是在說另外一個人,又能在說他人的時候彷彿我們進入了他人的軀體。就像我們能夠在多大程度上以他人的口吻談論我們自己是有一定限制的,我們設想他人的程度也是有侷限的。我們渴望克服文化的、歷史的、階級的和性別的所有差異—超越自我以發現和觀看整體—創造各種可能的主人公型別。這是一種釋放自我的根本衝動,讓寫作和閱讀活動令人著迷;這也是一種渴望,讓我們意識到一個人理解另一個人的能力不是沒有限制的。
寫作和閱讀小說的活動有一種特別的層面,有關自由,有關模仿別人的生活和把我們自己想像成他人。我願意闡述一下這個倫理問題。寫作小說最讓人陶醉的一點是我們發現小說家可以有意將自己置於小說人物的位置,在他進行研究、發揮想像的過程中,他慢慢地改變著他自己。小說家不僅透過主人公的眼睛觀看世界,他還逐漸變得與他的主人公相似!我喜愛小說寫作藝術的另一個原因是它迫使我超越我自己的視角,成為另外一個人。作為一名小說家,我設想了許多他人,走出自我的樊籬,獲得一種我以前不曾擁有的性格。在過去的三十五年中,透過寫小說以及將自己置於他人的位置,我創造了一個更加細緻、更加複雜的自我的版本。
超越自我的限制,將一切人和一切物感知為一個偉大的整體,設想盡可能多的人生,觀看盡可能多的事物:小說家以這種方式接近於中國古代的畫家,他們登上山頂,為的是捕捉廣袤山川的詩意。中國山水畫的研究者如高居翰(James Cahill)喜歡提醒天真的愛好者:那個從高處一眼望去包攬一切、使中國山水畫得以可能的視角實際上是虛擬的,沒有哪位畫家會真的在山頂上創造藝術作品。同樣的,小說的創作活動包含尋找一個虛擬的點,從那裡我們可以看到整體。從這個虛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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